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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捕王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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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捕王隆

裴珩執杯的手倏然收緊,一股異樣的感覺隨之在心中翻騰。他不知道被戳中了什麽,只知道這種感覺跟小時候被舅舅抓包逃學時一樣。

喜歡男人?

可他連女人都還沒喜歡過呢啊。

喜歡,又是什麽感覺呢?

越想、心跳聲越清晰,而且愈發地牽引著他,往紀容棠的方向看去。

掠過她清涼如水的眼,掠過她如冷艷似蓮的唇。與其說是今晚透過窗欞的幽靜月光只打在了她的臉上,不如說是周遭的漆黑將她的清冷俊逸全部映襯出來。

裴珩喜歡跟好看的人打交道,喜歡跟有趣的人交朋友。

難道這就是喜歡?

他喜歡紀容棠?

清脆而短促的哐啷一聲,是裴珩被自己的心思嚇到、打翻茶杯掉地的聲音。

紀容棠微怔,她只是想堵住裴珩喋喋不休的嘴,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他一向貧嘴,怎麽輪到自己身上這點玩笑便開不得嗎?

那就說些正事。

“明晚送你回大理寺。沈寺卿可能會對你用些刑,他這幾日提心吊膽遭的罪必須在你身上找補回來。不過看在你也算主動回來的份上,等動刑的時候,我可以跟獄卒說一說,讓他們下手輕一些。”

“我能跟著淩霄他們,戴罪立功嗎?”

裴珩說得懇誠,甚至小心翼翼。但還是被紀容棠一口回絕了。

“不行,讓你在外逗留這幾日,已是我昧著心無視法度。即便再事出有因,也不能繼續錯下去了。”

早在醫館撞見裴珩時,她就下定決心,要盡快把他送回牢裏去。因為提心吊膽的不止沈寺卿一人,她也一直心神不定,而且離他越近,這種感覺越強烈。

其實現在就應該帶他回大理寺,但若把雲舒獨自留下她也實在不放心,只有等明晚,能叫淩霄過來幫忙看著的時候再走了。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淩霄帶著幾名太子暗衛居然才用一個晚上就把月盈屍身找到了,當即就回稟了公孫覺,現下正叫上她一起去太子府議事呢。只能將裴珩再多留一晚,替她照看雲舒。

紀容棠一腳踏進公孫覺書房,森冷壓抑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一旁淩霄看見她進來,神情微動,提醒她要慎重些回話。

她輕輕眨眼以示了解,規矩走上前。“殿下,微臣有一想法,可將王隆等暗害月盈姑娘的惡人繩之以法。”

“說。”

公孫覺平靜開言,可冰冷聲線一出,卻連帶著屋裏的溫度仿佛又驟降了幾度。她深吸一口氣,謹慎說來。

“微臣擅自將月盈姑娘身上的兩支箭拔了出來,還請殿下見諒。兩支箭的箭羽上分別塗有顏料,雖然早已幹涸了,但大體可辨是藍色和金色。基於他們比賽作樂的方式,微臣判斷,他們應是用不同顏色作區分,來看究竟是誰獵殺了……獵物。”

來見公孫覺之前,淩霄先帶她去檢查了月盈已經腐敗潰爛的屍身。

拋開身上價值不大、混合泥土的腐肉不談,她的致命傷是兩支箭矢貫穿胸膛。兩支箭的位置相距不遠,都是瞄準了心臟。但更殘忍的是,她的兩條腿是光著裸露在外面的,褲裙全部不見,就連褻褲也沒有。

誰都能猜出女子在什麽情況下才會衣不蔽體,一想到月盈生前遭到的非人折磨與淩。辱。她就恨不得即刻將王隆等人抓起來。

“只要能在王隆處找出跟月盈姑娘身上相同的箭,就會是最有利的證據。”

“怎麽找?”

紀容棠定了定神,擡起頭正視公孫覺道,“跟蹤王隆,或者再給他一個女人。”

“一群視人命為草芥的公子哥,是不會因為一個玩物死了就停下腳步的。月盈身故第六天,王隆就瞄上了雲舒,同理這次雲舒滾落山崖,他們定然也會馬上投入到下一個目標身上。既然已經掌握了他們的套路,只要暗裏步步跟著,就可在下次犯案時,直接將其逮捕。如果殿下手中有會武功的女人更好,以身設套,十拿九穩。”

其實主觀上,她更讚同第一個辦法,畢竟做誘餌就有危險。但顯然地位一人之下的公孫覺從沒有等待的習慣。

他即刻命淩霄去探王隆今日去過哪些娛樂場所,並要求打點好掌櫃,塞個府上機靈的侍女過去,等人上鉤。

淩霄領命而走,紀容棠留下繼續跟公孫覺商議密林圍捕的計劃。

按她的設想,可以叫幾個公孫覺身邊身量稍小的侍從,在行動當日換上跟那侍女相同的衣服,提前分散埋伏好。等侍女跑開,他們便接替出來,迷惑王隆等人射箭,再把箭矢收集好,超過三支能證明他們是集體犯罪就可以收網了。

公孫覺也認為可行,甚至說為了戲做得真,侍衛故意被箭擦破點皮都是無妨的。他們行武多年,受過的傷遠比這多。

紀容棠沒說話,眼看王隆伏法在即,捫心自問,她的確是激動的。

她頂兄長的名字上任半年,早已搜集到王隆盜賣公田、鬥傷搶擄等數項罪狀,就是因自己人微言輕,才撼動不了這棵大樹。更是因為一直沒找到王隆買兇殺人的關鍵證據,她始終不甘心就這樣跟王隆魚死網破,畢竟她最大的心願是為兄長伸冤報仇。

而現在公孫覺要以惡意殺人定罪王隆,就意味著今後都無法再為兄長伸冤報仇了。根據大鄴罪不重判的律法,已定罪服刑的人不可再審加罪。

她踟躕著,能不能跟公孫覺道出實情?

紀容棠對此次抓鋪王隆是絕對沒有任何疑議的,不能再讓他逍遙法外。她只是希望公孫覺能同意她審問王隆時,讓她將兄長一事問個清楚,也算告慰兄長的在天之靈。

可是這樣,她隱瞞身份、女扮男裝的事情就暴露了。雖然這次月盈的案子她出了什麽力,但跟天家打交道可不是這樣講理的,能功過相抵,她已是要感恩戴德。

就在紀容棠準備以兄長的事情為先、想要跟公孫覺坦白的時候,淩霄急匆匆回來了。說王隆乘馬車又往密林方向去了。

“殿下,可能是他們那夥人裏的其他人又找到了新目標。”這樣他們才真正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紀容棠此刻也不得不將話咽回肚子裏,抓住人才是最重要的,進而補充道,“殿下,這正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不如行動就今天吧。”

公孫覺叫淩霄跟府裏婆子拿了許多件顏色不同的侍女衣服,事出緊急,也不知他們這回找的女人穿什麽,只能多備些湊合用了。好在林中樹木高大,動作快些也能魚目混珠。

“容棠,你速回大理寺。”公孫覺一把撤下自己腰間的玉牌,遞到她手上,“傳我的令,叫沈牧帶兩人同去。大理寺卿盡可原地判了他,也省去安陽再到父皇面前求情作梗。”

“是!”

公孫覺雖貴為太子,權利無限,但斷案抓人終歸是大理寺的職權範圍。若是沒有大理寺卿的見證,日後安陽公主鬧起來,說他們蓄意構陷也未可知。而紀容棠雖是大理寺的人,但區區一個五品寺丞,根本無直接宣判的權利。

不得不說,在朝廷事彎彎繞繞的方面,紀容棠還是知之甚少。她拿著太子玉牌找到沈寺卿,三言兩語說了現下情況,沈寺卿見玉牌為真,自然不敢怠慢。但為以防萬一,他將齊玉也一並叫上了,有事就可一起承擔。

幾人出門,公孫覺派來的馬車已經在外等候。上了車,幾人各懷心思,最疑惑的就是紀容棠何時傍上了太子這個靠山,難道是之前太子太傅的案子解決得太好?

不等他們想明白,飛馳馬車已穩穩停在密林外。紀容棠掀開轎簾,赫然發現不遠處幾駕裝扮華貴的馬車已被公孫覺的侍衛包圍控制住了。

他們行動好快!她不由得催促身後的沈牧等人,“殿下已經在林子裏面等著,咱們得趕快跟他們匯合才是。另外,我要提醒兩位大人,務必要跟緊我,林中刀劍無眼。”

這是什麽意思?有人打鬥嗎?

沈牧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一把抓住紀容棠的胳膊,厲聲問道,“容棠,太子殿下為何要在此見我二人?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

“殿下請大人來判案,判安陽公主之子、王隆的案。”

她把每個字都說得極盡清晰,之前沒敢說是怕沈牧和齊玉耍滑推脫,如今都到這一步了,料他們也不敢臨陣逃脫了。

“跟緊了!”她又強調一遍,而後頭也不回往裏面走,四下尋找王隆等人的蹤跡。走了半晌,終於聽到了幾個男人放肆嬉笑的聲音。

紀容棠擡手向後一按,示意趕快蹲下。透過眼前的雜密矮灌,她看見了王隆那張猥瑣不堪的臉,甚至嘴角淫。蕩的笑,和眼中的貪婪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正舉著弓箭,瞄準向遠處。咻的一聲,“哎呀,沒中啊,瞧我的。”緊接著又是咻的一聲,是調侃王隆的那個人射出一箭。

這是第二箭。

公孫覺跟她約定射出三箭就抓人,它死死盯著再次拉開弓的王隆,心跳咚咚,迫不及待要將他按地伏法。

可未等王隆手上的箭飛馳而出,她先看見了一個人根本不該出現在此的人,正欲跳到王隆頭頂,給他致命一擊。

“住手!裴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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